缚春恩_第8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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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8章 (第1/2页)

    午时三刻,那分明是问斩的时辰,他就是要让自己傻乎乎地自投罗网。

    内外间的隔门笃笃两声轻响,门外是荣德的声音,

    “殿下,可要起来?”

    “起!”谢暄嚯地起来,在这样冷的清晨,他额上竟细细密密的冒了一层薄汗,“快伺候本王洗漱,然后备好马车侯着。”

    荣德忙招呼人进去伺候,他跟在后面也一同进去,在外间的小餐桌上边布着早膳,边问着,

    “殿下这是要去哪儿?”

    若只是城里转转,倒也不必备车,轿子灵活方便,还更暖和些。

    “本王……”谢暄转头将漱口的清菊水吐了,用软巾擦拭着嘴角走出内间,“本王要出城,去广元寺上香。”

    荣德放菜碟的手微微一震,诧异地抬起头来,“殿下现在要去广元寺?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

    额上碎发仍带着冷汗未落的潮意,可谢暄语气如常,拿起瓷勺舀起一窝热粥,荣德见状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星点儿腐乳点上去,劝道,

    “昨晚上下了一夜的雨,且不说今日寒若隆冬,那上山的路也湿滑难行,殿下若想上香,不如等晴好了再去。”

    谢暄当然知道这举动异常,但他可是要逃命,哪里还能挑时辰。他喝着粥,头也不抬地对荣德道,

    “本王就要今日去,你快些去厨房里瞧瞧,饼面点心这些好拿的,有多少拿多少,再去账房那边取些现银和银票,再拿些金饼,本王要布施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……”

    “哦对了。”谢暄吃得有些急,全然不像平时懒懒的模样,“不必太多人跟着,青柏一人即可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!”荣德低呼一声放下筷子,跪在了谢暄脚下,似乎是感觉出什么,声音竟带着微微的哽咽,“不是奴婢想抗命,现在上山着实危险,您若不带上奴婢,实在放心不下。”

    谢暄微怔,五味杂陈。

    他六岁起养在皇后宫里时,荣德就跟着他了,那会儿他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儿,说是伺候,其实与玩伴无异,感情不可谓不深厚。

    可他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。

    谢暄也觉察出自己实在异于平时,忙拉起荣德,笑嘻嘻道,“你定是在胡思乱想呢。”

    说着,谢暄让其他人都出去,又如儿时般拿起一个芙蓉包递给荣德,哄着他吃,直到见他咬下,这才又道,

    “江揽月短短两日不仅死于非命,如今还凄凄惨惨地躺在大理寺。他被卖入葳蕤阁,想必也没什么亲人朋友祭奠,我想悄悄替他去捐些香火做个法事罢了。”

    没想到此言一出,荣德反倒又红了眼眶,“从前殿下有什么事都是带着奴婢的,近些时候来都总只与青柏一道,他武夫一个,哪里懂得伺候殿下,怕是冷暖都不知。”

    谢暄语塞,可他现下只能信任青柏,这个舅舅费了许多力气,才从禁军秘密安插到他身边的人。

    这层身份他不敢与第二人说,无论是荣德,或者傅行简。

    “你也说了山路危险,若真遇到什么还就得他这个武夫才行。”谢暄又拿起只酱rou包塞进荣德手中,推着他朝门口去,“你快些去准备,不然天黑前我可就赶不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荣德离开后,谢暄本想回多收拾几件衣服的,可想想这样未免太大张旗鼓引人怀疑,于是坐在主寝的外间,静静等一切准备妥当。

    谢暄有些口干地灌下一杯热茶,暖流滑过胸口时候,他忽然发觉心跳得有点空,手脚随之一阵阵酸软无靠,一直微微麻到指尖。

    是一种隐隐的,故作镇静的恐惧。

    谢暄长到十九岁,岂是娇养两字能形容的。

    当初先皇驾崩,那些年长的皇兄们各有各的党阀,各有各的手段,皇权更迭何等残酷。他与周后被软禁在后宫里,看守的禁军都是舅舅周岱的亲信,当时的阁老徐筠与次辅卢增隔着宫墙日日问安,在外人看来何等艰难,但对当时只有五岁的谢暄而言,不外乎吃吃睡睡,懵然无知。

    丧母之后,膝下无子的皇嫂温柔和顺,宠溺有加,谢暄顽皮,对课业却懈怠,将做他老师的徐阁老气到吹胡子瞪眼,手中的竹篾常将桌子打得啪啪作响,却从未落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说到底,他是一天苦也没吃过。

    谢暄甚至觉得,比起会被发现的可能,更恐怖的恐怕是逃亡本身,这条未知的,不知道尽头有什么会等着自己的路。

    但凡有的选,他都不敢迈出这一步。

    “殿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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